轉個彎兒‧換個心情

我是個孤僻的人，一直都是這樣，而且愈老愈嚴重。很多想法只想放在自己的心裡，覺得跟別人說了，他們未必能 了解或接受，時間久了，旁人自然也認為我不是個重要的人。

雖說自己一人孤僻成習，也單身生活慣了，但我的內心不管是聽見一首歌，看見一片落葉，或是觸摸一件藝術品，依然是活跳跳澎湃洶湧，我還是活得很精彩，只是我仍習慣自己只跟自己分享。

若從旁人的眼光出發，我肯定不是個令人討喜的傢伙，但我還是不介意。

我繼續孤僻。

幾天前驅車探視一位老同學，蒼老的病容讓我一時認不出他來，直到下了車見到他燦爛的一號表情，和那講起話來不慍不火沒有抑揚頓挫沒有曲折快慢獨步全球的聲調，我才立馬回神確認他是當年那位一出口立刻笑倒全班的"小"伙子。

生病雖然改變了他的容貌和體態，卻沒有讓他意志消沉。 面對疾病他侃侃而談，迎擊病痛的如影隨行就像每天張羅柴米油鹽般稀鬆平常。言談中，我感受不出一絲怨嘆或不甘，他所有的肢體語言只有不斷釋放著一切沒事的訊息。

在病魔面前，他像朋友般甚至還與它杯酒高歌，酒精在空氣中蒸消殆盡，歌聲在我身旁漫漫遼繞。

這樣的場景令我動容，面對病魔如同朋友，面對朋友反目成仇又可如此輕盈以對，這樣的態度，彷彿那天的陽光灑落在他那滿頭"掉漆"的毛髮上.....不著痕跡。

二年前醫生宣布，媽媽的身體住著一隻惡魔。

這隻惡魔是小偷的化身，經常在媽媽的腦海裡出沒，它不時竊取她的記憶，也不斷荼毒她的生活能力。無論她過去曾愛過恨過或討厭的人，如今對她來說都逐漸地像陌生人般模糊了。這隻魔鬼更是變本加厲殘害媽媽的靈魂，過去百年樹人諄諄教誨的和藹形象，如今都走了樣，多疑古怪的行為使得媽媽的性格詭譎多變，即便是女兒在身旁，也無法安撫她被扭曲的心靈。

媽媽呀，我好苦，但是您更痛苦，因為惡魔太強大了，每回跟它過招後女兒我不免也要跟著失心瘋，醫生也束手無策，專業達人在電視裡說得口沫橫飛，我也認真地聽著過來人的經驗和心聲，但是每回惡魔又出現時，我總是輕易被打倒，我不夠孝順，難怪您年輕時常說:「三個女兒不值一棚肉豆。」如今驗證起來，實在令人汗顏。

媽媽呀，我很害怕未來，我在醫院填寫問券看到的未來，走失、暴譟、打人、大小便失禁，日夜顛倒，到最後生活能力完全的喪失崩潰......。媽媽呀，您真的好可憐，然而世界面對這個疾病仍然顯得無能為力。

雖然您還記得我，但是一大串女兒，您還是偶而會記不起某個女兒。我只能祈求每個明天，當我再問起您：「媽媽，我是誰？」時，您依然能帶抹微笑地記得我。

今早約莫七點多時刻，偌大的十字街口紅燈閃爍著，我停下車等候綠燈再度亮起。

這時一個棕色物體突然從對面高樓窗口落下，起初我以為是哪個缺德住戶丟下垃圾，直到物體落地發出巨響，"碰"!，我這才意會那是個女性人體，而且觸地當下已是支離破碎。

我霎時仿若呆雞，腦子裡一再反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一個人不是應該要頭連著軀體，同時搭配著四肢嗎？為什麼我眼前的這位女性朋友，就那麼幾秒鐘，竟讓自己變成了屍塊？

後方計程車不斷按喇叭提醒我綠燈了，只是我被眼前的景象嚇慌了，我只能勉強發動機車駛離那怵目驚心的場面。原來新聞經常報導的跳樓身亡案件，當它活生生在眼前上演時竟是如此慘不忍睹呀！

或許這位女姓生活困頓，遭逢情傷，或者是染病吸毒，所以採取如此激烈手段結束生命，即使是身患憂鬱症，經常會有輕生念頭，家屬也應該隨侍在側預防不測呀！

窗戶，是建築物的眼睛，會哭笑，會喃語。

如何與愛的人告別？

如果你走得太匆忙，連最後一聲嘆息最後一絲芳香都未留下，你又要如何告別？

如果你可以預料死亡，你才有足夠的時間與機會，安排那最後一刻的道別。

 我想選在秋高氣爽的午後，如旭海大草原的山坡上，大家猶如野餐般的心情，鋪張大花布，如果親友夠多，那就多鋪幾張，有黃有藍有紅有紫，從空中俯瞰而下，彷彿一朵朵太陽花，大家或臥或躺或坐在其中。

 我是這場聚會的主人，因為我即將離開這個三度空間，離開所有親友的懷抱，所以我是這場最後宴會的主席。

我的衣衫和髮線也在夏季的溫度中越飆越短……

                                                 ( 一 )

剪刀喀嚓喀擦不停地剪，美髮師俐落的刀法，不消半晌只見滿地的落髮…..

隨著斷髮的掉落，我的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連月來鬱悶的情緒和稍稍康癒的病體也獲得了解放。

因為我的狗，我認識了一位退休的W老師，他同時是位七十多歲退休的獸醫師。

我一直很佩服這位老師，因為他有別於其他動物診所的年輕獸醫師。

這一切該怎麼說起呢？

其實這位兼獸醫與老師資格的老先生，年輕時主攻大型動物如豬牛羊馬的出診，工作完畢後才兼著幫貓狗看病。幾十年的豐富經驗，讓人不得不稱頌他仿如動物界的華陀再世。

現在他也退休將近二十年了，仍不時會接到牧場的看診央求。有時因為柪不過親朋好友的苦求，只好再三下海免費幫貓狗看病。說也奇怪，只要看遍動物醫院依然束手無策的動物，到了他手裡，就能再次找到生機。

一早打開電視，就出現于美人的"非關命運"畫面，這是一個有關女性話題的討論性節目。其實它環繞的主題也都跟男性習習相關，諸如婚姻、愛情、工作與生活等話題。

我比較好奇的是，為什麼這樣的討論性節目都是針對女性為參加對象？是因為女性較缺乏自信，需要它人的指導？或是女人勇於面對現實尋求幫助？儘管原因不盡相同，起碼女性在面對內心的苦楚與困境時，她是相當誠實的。

其實我真正要問的是：「男人，當你身處類似情境時，你都找誰訴說呢?」好像從未見過有男人願意排排坐，跟著主持人一起討論內心世界這樣的節目出現。就刻板印象而言，男人總是藉酒澆愁，拿酒精來解決事情。我很想知道，當你的女人劈腿老婆出牆，或是工作不如意時，你的痛苦要如何找尋出口，所謂的Man's Talk會觸及這樣私密的傷痛嗎？

或許真正脆弱的是男人的心，真正值得探討的是男人那片深藏內心不讓人開發的處女世界。如果哪天男人也願意集體出現在螢光幕前，指責他如何被女上司欺壓，如何隱忍老婆的虐待，這樣兩性關係會不會更健康？我不知道！但起碼說出來了，女人才會知道男人你的徵結點在哪裡？問題就會更好處理了呢?

雨，總是挑動我的神經。

約莫清晨五點，下起一陣驚天動地的雨。

瀟瀟一分鐘，我醒了。

先坐在床頭發呆，狗兒也意識到我的早起，低鳴了幾聲，暗示牠想吃早餐了。

六點整，我沖了杯越南咖啡，這種咖啡獨特的異國香氣總能帶給我一天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