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病著,病毒正在肆虐我的五臟六腑。

我在病著,病魔正在催殘我的体力,耗弱我的意志。

而我沒有抗拒,因為我無抵抗能力,我只有束手就擒並且靜靜地觀察,看看它們究竟能在我的肉体裡搞出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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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果真會傳染,我的一堆朋友都在病假中,我以為我能逃過此劫,但那最後一隻病毒終究還是找到我這個善良畜主,住下並在我的体內不斷的繁衍。

剛開始,我只覺得喉頭不舒服,所以不停地喝水,但是症狀沒有因此獲得舒解。胃接着開始翻騰,你可以感受胃像在發酵,裏面的東西急著要往出口逃,最後終於像火山爆發,一股腦兒往口中衝瀉而出。不一會兒功夫,情況急轉直下,喉頭兩側開始發熱發痛,吞嚥困難,腦袋發脹抽痛。這時候我這才真正意識到,有異形附身了。

接下來看醫生服藥,完成所有病人應遵循的程序後,我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即使萬般不願意,但是無力的雙腿,頭痛欲裂的腦袋讓你哪兒也去不了,最後只好屈就讓床和棉被來伺候你。

躺在床上,你也不要以為病魔從此就會善罷甘休,昏睡是它瞞天過海糢糊焦點的慣用伎倆。看似讓你充分休息,其實你的意識正是處在半睡半醒的灰色地帶,你聽得到自己微弱又阻塞的呼吸,心臟雖還在跳動,但心悸的不適讓你擔心它好像隨時要罷工,逼得自己得像個瘋子,無時無刻數著心跳聲來確認自己還活著。有時你會覺得自己像是浮在半空中,有時又好像從雲端掉了下來,一直翻滾一直翻滾,天花板有時長在地上,不一會兒又飄到了你的上方。整天你孱弱的軀体和薄弱的意志就周旋在看似清醒卻又昏迷的狀態中。

而最令人感到孤苦無依的時刻,莫不是當了病人卻又碰巧是單身獨處時,那真的是慘絕人寰無以名狀。

渴了,沒人幫你遞茶水,你得奮力勉強撐起身体,讓自己搆得著桌邊的水杯,不聽使喚顫抖的手指常教水杯離了手不打緊,打破的碎玻璃硬是讓你屋漏偏逢連夜雨,多了一處割傷。

水喝多了自然想小解,沒人幫忙攙扶你,你必須搖搖晃晃自立自強,還要精準閃過桌邊才能避免跌倒,但視線朦朧中往往教你要撞上桌角而讓大腿多了一處瘀傷,一路迷糊來到浴室完成排解動作,然後再重複剛剛的動線回到床上。

如果肚子餓了,那就更淒涼得無以言喻。病中想叫個外賣,由於食慾不佳,你也不可能叫上一桌的山珍海味,偏偏這時候你可能只想喝碗熱熱的蛋花湯而已,天曉得!自然沒有一家店家願意為了20元,好心有好報地幫你送來愛心。你只好再起身處變不驚步下層層樓梯,拖著不甘願的病体來到廚房,如果剛好冰箱裡也沒了雞蛋,你只好胡亂地沖了一碗泡麵,不小心地被熱水瓶的水燙了你的手,割傷撞傷現在又多了處燙傷,你肯定要絕望到不行,眼淚奪眶而出,哭喊老天爺對你落井下石,但是為了增強体力,你只能收起淚珠強忍悲痛,也不管麵熟了沒,囫圇地隨便吃了幾口,對胃有了交待後,匆忙地洩氣地再回到床上。

然而起碼你還可以管控自己的肉身,至於意志這玩意兒,那可真是薄弱悲情到讓你不知尊嚴為何物。

由於病魔幾次得逞甜頭吃上了癮,喪心病狂的它決定繼續蹂躪你,你招架無力躺在床上。你期盼最好吃喝拉撒都能在床上進行,因為高燒讓你不能動也不想動。躺了二天的床,退燒藥讓你汗如雨下,衣服乾了又濕,床單濕了又乾,你覺得身体開始發霉,房間瀰漫著酸臭味,但是發燒讓你全身癱軟,你根本早早就放棄了洗澡這個念頭,你甚至開始產生一種軟弱想法,隨便任何一人,誰都好,只要肯幫你擦拭身体恢復乾爽,你都願意放手讓他恣意擺弄你,即使你得像塊肉排般地被煎來煎去,或是鹹豬手起了歪心想趁機佔便宜,你也只能安慰自己又不會少塊肉。

尤其到了子夜時刻,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時,你更是會有一股衝動,想撥個電話給那個曾經狠狠傷害你,讓你恨得牙癢癢的舊情人,向他訴苦乞討一點同情,為的只是求一句安慰話而已。人一旦脆弱至此,你滿腦想的也只是,哦!尊嚴尊嚴是啥東西,我只想要有個人陪!

還好這個世界創造了醫生這個行業,幫你斬妖除魔,在他們的妙手回春下,惡人一個個無所遁形棄械投降。服了兩天的藥,也睡了兩天的覺,身体逐漸恢復体力,意志也開始明朗堅強。你突然覺得肚子好餓,開始找東西吃,拿起手機,發現一排似曾相識的號碼,於是你想起昨晚的那則未通電話,新仇舊恨一時浮上心頭,於是心裏開始產生邪惡念頭,好希望他走路踩到狗大便、出門被狗咬,開車掉到水溝裡,喝茶被水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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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漫之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